撰文|林榮燁
楊萬枝 入選台展第9回、府展第6回
根據蔡榮順與高穗坪的調查,嘉義市在日治時期至少出現過六家裱褙(具)店,即:(一)林耳主持(林玉山之父)、蔣才、蔡騰祥主畫的風雅軒、(二)蒲嬰主裱兼畫(蒲添生之父)、蒲水灌主畫的文錦、(三)黃南薰(黃光品之父)的西園、(四)宋氏經營、其子宋光榮主畫的仿古軒、(五)羅金漢(作畫兼裱褙)的朝海,以及(六)林秀山(作畫兼裱褙)的東壁。前四家位於知名的美街,第五家在美街轉角的布街(現在的公明路),第六家在東市場口(現在的吳鳳北路)〔1〕,彼此相距不遠,形成當時藝術活動與交流的聚落。
畢業於嘉義商工專修學校學習細木工的楊萬枝(1915~1965),日治時期曾在市區元町五丁目(也在美街附近)的福鏡表具店見習。他事師林玉山,1934年加入春萌畫會(1928年成立),次年以《水仙》參與第六回春萌畫展,並以《苦瓜》及《爽朝》入選台展第九回(1935)及府展第六回(1943)東洋畫部〔圖1、2〕。1948年春萌畫會改為春萌畫院時的「春萌畫院光復後首屆國畫展覽會」裡,他有《富貴圖》、《洋蘭》及《綠蔭》三件作品展出。畫家李國隆蒐藏了一件楊萬枝晚年的設色水墨《閣樓山水》(約1961)〔圖3〕〔2〕。
楊萬枝曾在裱褙店見習,自然有機會親近客人的作品,或是當面向畫家請益,或是臨摹其畫稿或原作,並能第一手獲得紙、筆、墨、色的用法、特性與來源,耳濡目染,就像林玉山、林榮杰兄弟,蒲添生、黃光品、宋光榮、羅金漢、林秀山等人成為優秀的書畫家。根據林玉山的自述,父親林耳作畫兼裱褙,母親莊鞍擅木雕,店內又有畫師,培養其早年的繪畫興趣與技巧。林玉山曾說,「我們家是裱畫店,店裡一定有師父在那裡畫,看你要拜什麼,…,什麼都沒關係,馬上就來畫,裱好才給你,…,而我小時候就站在旁邊看。〔3〕」楊萬枝或許也有類似的經驗吧。
1935年10月22日《台灣日日新報》的〈臺展初入選の人たちの喜び〉裡,提及楊萬枝在八月初到友人處遊玩看見了苦瓜,想將其描繪下來,結果花費了大約五十天完成《苦瓜》〔4〕。根據《苦瓜》以及《爽朝》的黑白電子圖檔,皆是以近距離寫生方式精細地描繪富麗的自然景象。楊萬枝師承林玉山、又是春萌會員,不難在這二件作品裡找到林玉山重視寫生的影響,以及在春萌畫會圈的作品裡找到類似的母題與類型。此外,這二件作品還頗具障壁繪的裝飾性效果。
所謂裱褙,裱者,表也,在畫心四周鑲黏材料,以起裝飾的作用;褙者,背也,在畫心背面貼黏材料、加固保護畫作,以延長其壽命。裱褙時所使用的材質、花色、配色、比例、工序、型式(掛軸、捲軸、冊頁、扇頁、裝框等),以及運用可逆性的工法,避免畫作永久性的傷害等技藝,使得裱褙是一門專業的學問,也是書畫藝術最重要的輔助性藝術之一。此外,正如楊萬枝的經驗,在專業藝廊、美術館、作品經紀交易制度尚未完善前,裱褙行也經常成為作品展示、評比與交易,畫家觀摩、學習與交流的重要窗口。戰後,嘉義市的藝文環境丕變,裱褙業相對的規模並未擴大,留下來者,如:朝海、文園、東壁。新設立者,如:東令(林東令設立)、松竹、東寶、捷發、美街藝廊、嘉美藝術中心、鄉親、水雲齋、義峰等。目前尚存朝海、文園、美街藝廊、嘉美藝術中心、水雲齋、鄉親等幾家,繼續維繫著這門重要的傳統手工藝〔5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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參考來源:
- 本段參考(1)蔡榮順的臉書專文〈傳承三代的裱褙店〉,網址:
https://www.facebook.com/permalink.php?story_fbid=2720703948247755&id=100009245305599,(2)高穗坪著,《東洋畫到國畫浪潮的應變:跨時代的春萌畫會研究》,台北:國立台北藝術大學美術學院碩士論文,2021,頁22~25。 - 本段參考(1)台灣日日新報1935年10月22日版(九):〈臺展初入選の人たちの喜び〉的報導,(2)房靖如總編輯,《春萌畫會暨彩墨新象展》,初版,嘉義市:嘉義市文化局,2015.12,〈附錄一:1928–1957春萌畫會大事記〉及〈附錄二:1930–1949春萌展歷回展出作品一覽表〉。
- 本段參考高穗坪著,《東洋畫到國畫浪潮的應變:跨時代的春萌畫會研究》,台北:國立台北藝術大學美術學院碩士論文,2021,頁22~25。
- 本段參考(1)《台展資料庫》,(2)台灣日日新報1935年10月22日版(九):〈臺展初入選の人たちの喜び〉的報導。
- 本段參考(1)徐健國著〈淺談書畫與裱褙之關係〉,網址:http://www.hosfoundation.com/ea5/?CURL=single&IKEY=5,(2)蔡榮順的臉書專文〈傳承三代的裱褙店〉,網址:https://www.facebook.com/permalink.php?story_fbid=2720703948247755&id=100009245305599,(3)作者家族開設東壁及義峰裱褙店的經驗及調查。